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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赏艺术是为了抵达理解,而非加深误会 | 书评

走进艺术园区,我们既是观看者,亦是画中人。除了拍照“打卡”我们还能体验到什么?我们如何理解艺术家的表达?这些理解是否有对错、高下之分?跟随学者汪民安的眼睛,我们得以重新审视当代艺术。面对艺术家和作品,他既有理性思考,试图揭示这些作品内在的逻辑和张力,也有感性体验,和作者的朋友情谊。

面对普通观众,他保持谦卑,拒绝把自己的理解塑造成权威,凌驾于其他感受之上。他相信艺术属于每个热爱它的人。


(资料图)

《绘画反对图像》,汪民安著,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,2023年1月。

在很多城市,我都逛过类似于北京798艺术区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,那里永远都有人——艺术家或者观众,但人们并不作过多的交流,更不会有谁主动讲解。你看你的,我做我的,在同一个空间里,却似处于两个世界。

我们重体验,也重交流,若不自信,则更需要指教。艺术品倾向于审美,也依赖于创作性,所以看不懂并不是一件难过的事儿,反而可以让一些直观印象留在心里,生根发芽。

汪民安在艺术批评领域的造诣毋庸置疑,但他在《绘画反对图像》的后记中坚持自谦,他说书中内容仅是他的个人体验,而不是作为一种普及性推广。于是,每个人都拥有了解读艺术作品的权利,艺术品的作者由一个变为多个,加强了传播的可能,也放大了影响力。艺术不再是一小群人的自我言说。

我们需要理解,我们需要相互之间的解码器,但又由于各自不同的知识积淀,没有定式。理解,在于你看到了什么,在于你想到了什么。作者与观众,在尝试交流。

我们应该接招,而不是把诧异作为结论,然后回到惯常里。须知无常才是常态。所谓艺术品,创作者有必然性和偶然性的加持,我们则需要遇见,在人生的某个阶段,去碰撞。也许是一身伤,也许是一身脏,但一定要有火花,才能照亮。

欣赏需要慢下来,如汪民安的文字稿,也要在第二日校对,力求严谨,却又在认可后马上发出去,为自己做清空。以便内心可以有更大的空间,来迎接下一个思考。

然而,我们在艺术馆里,往往为了多看一件作品而开始奔跑,于是看了形而丢了神,甚至形都没有观察全,只能称之为“打卡”,机械而生硬。而思考,是招呼不来的,我们如何对待艺术品,艺术品自然也会给我们相应的回报。

“看”就可以了吗?当然不。汪老师解读艺术品,更是解读其背后的艺术家。我们不必认识艺术家,但一定要了解艺术家,然后尝试进入他的内心。也可以说,这是隔空的对话,而知音难求。

纪录片《抽象:设计的艺术》第二季(2019)剧照。

汪民安比我们幸运,他了解这些艺术家,而这些艺术家也是他的朋友。所以,汪老师说到刘小东,是在聊一位朋友;说到毛焰,是在聊一位朋友;说到袁运生,是在聊一位朋友…说到王兴伟,也是在聊一位朋友。这是跳跃的时间里空间的共鸣,因为友情,他才如此真切地了解他们每一个人,以及他们的作品。

行走在艺术馆里的我们真的懂得如何欣赏艺术作品吗?不会欣赏怎么办?我们可以在这本书中学会如何欣赏。书中有长短不一的几十篇作品,从“庸碌”到“痉挛”,从“舌头”到“风景”,从“苹果”到“复仇”,从“饥饿”到“疯狂”,从“亵渎”到“生机”,看,原来艺术作品中有世间万象,原来那些作品能帮助我们展开联想。而汪老师在书中就调动了强大的联想力,同时以自己的专业性为坐标,把箭射了出去。沿着他的方向,我们可以继续走下去。学习本就应该如此,我们可以尝试,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。

而目标,一定要指向当下,不要纠结于门派。书中也讲到,现代的绘画,除了时代的变革,还有科技的冲击,如何让绘画活下来,并不只是“做”那么简单。“生存”的考验,逼迫很多艺术家做出了应对,也许他们本来就是与自己的作品共生的。我们看到了太多的平常中的微光,在褶皱里残存,慢慢积蓄着力量;我们也看到了已死的肖像仍努力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感,放大或缩小的局部,被作为绘画对象研究的绘画本身。我们看到了人与世界,看到了先锋与过气,看到了堆砌与疏离,而这些,往往都密不可分。

那我们为什么要反对呢?因为如果不反对,我们就会丢失审美的能力。生活本来就是庸碌的,如果把幻想的空间也剥离了,那我们思考之前,就不会做梦了。

离开绘画的本体,我们甚至看到了装置性。虽然人眼的相机功能仍把一切“画”下来,但更多的切片似乎把已知和未知都糅合了。是艺术品伟大吗?艺术,本来就是生命的能量。

这本书的开本很特别,可以放在口袋里随身携带;书中的每一篇文字也不长,却十足是一个个艺术展式的构建。假如你也看到了艺术家,假如你也欣赏了艺术品,假如你也有很多话要讲,假如这一切不是假如,你把墙都换成了窗,几多暗影,几多浮光。

站在画者身边,看他创作,他画了一个人,是自己,又画了一个人,是生活。

他一手拿着画笔,一手拿着刻刀,久久地凝视。

撰文/青果

编辑/荷花

校对/李立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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